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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3 章 (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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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銅鏡的皇太極帶了個正著。皇太極無奈起身,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,等著一邊還在往頭上比劃著發飾的海蘭珠。

等到海蘭珠終於選好了發飾,皇太極才扶著她一起出了屋向正屋走去。

兩人姍姍來遲到了正屋,果然除他們以外所有人早就到齊了。兩人一進門所有的目光都聚了過來,海蘭珠厚著臉皮笑著跟眾人打了招呼。一旁皇太極倒是坦然,看他表情真要以為都是別人到早了不可。

皇太極拉著海蘭珠坐在他身邊,海蘭珠點點頭跟另一旁的哲哲打了個招呼。哲哲也回以一笑,問了皇太極的意見後,就招呼著宮人們開始上菜了。

滿族人如今還沒有入關,雖然皇太極生活上吸納了不少漢人的文化和習慣,但這過年的飯菜還是比不上漢人宮廷中的精致。都是些大魚大肉,饒是海蘭珠是個肉食動物也覺得有些膩,根本沒怎麽吃。倒是一旁的年糕讓她想起來以前在家裏過年的場景,忍不住多吃了兩塊。

“少吃些,不好消化。”皇太極在一旁勸道。話一出口,底下的女人各個紅著眼瞪著海蘭珠。倒是哲哲在一旁一臉的欣慰,看不出絲毫不悅。

海蘭珠被看的沒了胃口,隨便吃了兩個餃子就放下了筷子。皇太極則“恰好”吃到了放著銅錢的餃子,惹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,講好話說了個遍。

皇太極的長女已經加到了蒙古敖漢部,剩下的女兒年紀都不大,哲哲喚來乳母將她們都帶下去休息。

倒是顏紮氏不肯放過這個機會。推說男孩子身子骨要好些,硬拉著葉布舒一起守歲。可憐碩塞本來想一起退下的,聽到她這話只能又默默地坐下。

顏紮氏拉著葉布舒,一會讓他背新學的詩給皇太極聽,一會又說騎射師傅最近怎麽誇獎他。葉布舒在一邊像個提線木偶一樣,隨著她操控。

豪格剛得了長子,肯定不能跟年幼的弟弟一樣討巧賣乖,博得父汗的關註。和妻子坐在一起喝著酒,冷眼看著顏紮氏上躥下跳的樣子。碩塞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,沒什麽存在感的坐在角落。

海蘭珠擡手掩住了嘴巴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,明明下午已經睡過了,結果現在還是無聊的發困。也不知顏紮氏哪來這麽好的精神,在一旁沒人回應也能一個人喋喋不休這麽久。

“可是困了?”皇太極看海蘭珠擡手揉了揉眼睛問道。

“還好。”海蘭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。主要是太過無聊了,沒手機沒電腦的,她真不願意在這兒聽顏紮氏念叨一晚上。

皇太極這一開口倒是連顏紮氏都停下話頭,屋裏一下子就靜了下來。

“海蘭珠身子不好,我先陪她回房。”皇太極看著哲哲說道。

“大汗放心吧,這兒有我呢。”哲哲溫婉的笑著答道。

皇太極沖她點了點頭,扶起海蘭珠起身離了席。

☆、過年(下)

才出了正房, 海蘭珠就停下了腳步。皇太極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她。“怎麽了?”

“背我回去。”海蘭珠伸著胳膊撒嬌道。

“又不困了?”皇太極無奈地搖了搖頭, 半蹲下身子。

“上來吧。”

“嘿嘿。”海蘭珠爬上他的背摟著他的脖子, 親了親他的臉頰。“你真好。”

“也就這時候說我好。”自己這簡直是又當丈夫又當爹,還沒哪個女兒跟她一樣黏人又會撒嬌。

海蘭珠有些得意地用下巴在他頭上蹭著, 惹得皇太極顛了她幾下才老實下來。身後的下人們都低著頭看著前面人留下的腳印, 一個比一個看的認真, 低著頭都想要把頭埋在雪裏一樣。

“你看北鬥星。”海蘭珠指著天空中明亮的七顆連成勺子形狀的星星說道。

“現在認識了?”皇太極想到她在破廟時跟孩子們胡說八道的樣子笑問道。

“那當然了,上次我從巴雅爾手裏逃出來的時候, 多虧記得你之前說過怎麽認北鬥星分辨方向, 不然我胡亂朝著一個方向跑的話, 肯定沒那麽快遇到豪格。”

“是了, 那次還是豪格救了你。”皇太極沈聲說道。

“你的重點都放在哪兒了啊?!”海蘭珠哭笑不得的在身後戳了戳他的臉。她有時候也是無語,就因為她跟豪格年紀相仿, 皇太極就把自己兒子都當成假想敵了。明明平時自己說他年紀大他還會不高興來著。

“那個, ”海蘭珠又指了指北鬥七星不遠處的一顆星星,“是紫微星。你跟我說過, 紫微星就是帝星,紫微星所在的地方為宸,帝王的居所也為宸。”

“是這個說法,你倒是記得清楚。”

“怎麽了?”聽到身後海蘭珠的輕笑聲皇太極不解的問道。

“沒什麽啊。”海蘭珠笑著緊了緊摟在他脖子上的雙手, “快回去了, 冷呢。”

回到房裏,看著藥的小丫頭將熬好的藥端了過來。海蘭珠心情不錯,試了試溫度捏著鼻子就喝了下去。喝完了苦著臉就著皇太極的手喝下他倒好的溫水, 然後讓塔娜她們伺候著梳洗。取下了難得戴上的繁覆頭飾,松開了發髻,揉了揉辛苦的頭皮。

“戴著很重?”皇太極拿起從海蘭珠頭上取下來的頭飾在手裏顛了顛。

“戴在頭上當然重了。還好不是天天過年,不然我非禿了不可。”海蘭珠忍不住抱怨道。皇太極笑了笑,手指穿過她的發絲輕輕地梳著。

“禿了也好看。”

海蘭珠無語的看著他,皇太極自覺自己說了哄姑娘開心的甜言蜜語,可惜海蘭珠聽了覺得心情並沒有美妙多少。

海蘭珠一臉幸福的鉆進被子裏,調整好姿勢將自己裹成一團,皇太極靠在床邊拿過幾本還沒下決定的折子看著。

“今天還要看折子?”海蘭珠有些心情的問道道。

皇太極看了看她把折子放在一旁,躺在她身邊,擡手覆在她的眼睛上。

“睡吧,我先陪你睡著了。”

“然後再接著看嗎?”海蘭珠打了個哈欠問道。

“現在事情太多了,都耽誤不得。”皇太極無奈的說道。

“那你一會點上燈再看吧,對眼睛好。”海蘭珠含含糊糊的說道。“還有別太辛苦了,要勞逸結合。”

“知道了,快睡吧。”皇太極看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還強撐著和自己講話,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。

海蘭珠被他拍的越發的困倦,本來還想跟他再說幾句的,最後實在抵抗不住睡意。

“皇太極,新年快樂。”海蘭珠估計自己扛不到子時,說完這句話就睡了過去。

“新年快樂。”皇太極起身輕吻她的臉頰說道。

第二天一早塔娜就叫醒了海蘭珠,說皇太極已經受完群臣的朝拜,正等著海蘭珠一起去給兄姐還有□□哈赤的遺孀去拜年。

海蘭珠強打起精神換上衣服,才一出屋就被冷風激的倒吸了口氣。

今天是大年初一,哲哲在宮裏主持大局,皇太極帶著海蘭珠去跟幾個親近的長輩們拜年。

安公公將提前準備好的荷包交給塔娜讓她拿好,用的時候遞給海蘭珠,用來給小輩們當壓歲錢。

海蘭珠悄悄接過一個,打開看到裏面都是一顆顆的金馃子。拇指大小,做的挺實在的。再看塔娜手裏拿著一大把,這過節真是傷財傷身啊。

“怎麽,替我心疼?”皇太極在一旁笑問道。

“我心疼什麽,又不是我的。”海蘭珠好笑的看了他一眼。

“瞎說,我的都是你的。”皇太極替她理了理額前碎發,“不過我的蘭兒這麽討人喜歡,咱們這次肯定虧不了。”

“什麽啊。我都這個年紀了,怎麽還好意思收壓歲錢。”

“你新嫁來第一年春節,他們哪兒好意思不給見面禮?”皇太極理所當然的說道。

“合著你帶著我是為了要見面禮回本兒啊。”海蘭珠故作不悅的說道。

“哪兒能啊,我是帶你出去跟他們炫耀去的。”說著將手爐遞給海蘭珠,確認沒什麽忘下的,便牽著她的手出了門。“讓他們看看我的蘭兒有多好,我有多讓人羨慕。”

海蘭珠乖巧的跟在他身後,他說怎麽叫人就跟著怎麽叫人。低眉順眼的,看著別提賢淑文靜了。惹得眾人都說她性子柔順,只有皇太極想到她平日裏作威作福的樣子暗自搖頭。

這一天過來,海蘭珠臉都要笑僵了。不少人是在她進宮後第一次見,各個見到海蘭珠都是慈眉善目的和善樣子。皇太極的姑姑嬸娘姐姐嫂子們,哪個看起來都笑瞇瞇的十分好相處,抓著海蘭珠的手一通誇,有的海蘭珠自己都覺得汗顏有些聽不下去。皇太極倒是在一旁聽得直點頭,連謙虛都不謙虛一下。

一路的見面禮收的也讓身後的小太監們都要拿不下了。翡翠手鐲,珊瑚手串,紅寶石的頭飾。都是拉著海蘭珠就往她手上套頭上插的,這一天各種玉質手鐲套套摘摘的,撞的她手腕骨都有些疼了。

一般是從一家出來,就將見面禮摘下來收好了,再去另一家。小太監們手裏捧著的一件比一件貴重,生怕一個不小心有什麽閃失。

晚上回宮看到鳳凰樓時,海蘭珠第一次覺得這麽親切。皇太極讓她直接回房休息,不用去哲哲宮裏一起用膳了。海蘭珠實在沒了力氣,想到第二天還有家宴又是一陣發愁。

回到房裏,用過了皇太極命人送來的晚膳。海蘭珠將整理今天收到見面禮的工作交給了塔娜和哈斯,就奔向了暖炕。

初二白天哲哲帶人準備著晚上的家宴,海蘭珠躲懶睡到了中午才心滿意足的起身。下午看了會棋譜,等到時辰差不多了,才帶著塔娜跟哈斯去了清寧宮。

“東宮側福晉到。”海蘭珠一進門,門口的小太監就高聲通傳著。屋內眾人趕緊起身,顏紮氏本來正跟身邊的幾個夫人說的熱鬧,聽到通傳也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站起身,敷衍的行了個禮。

其實也難怪顏紮氏自視甚高還有人捧場。

豪格年紀大軍功多不假,但皇太極正值壯年。豪格的這些軍功,反而有可能會讓他受到猜忌在奪嫡中處在劣勢。碩塞額娘已經改嫁,說是在宮裏沒有倚仗,一直跟個小透明一樣。這麽算下來,就剩下葉布舒了。如今皇太極三個兒子中葉布舒,還真是最有希望的一個,也難怪顏紮氏整日上竄下跳的沒個安生。

海蘭珠才跟哲哲行禮問好,就被一旁代善的福晉葉赫納拉氏喚了過去。

“你們看,我說的沒錯吧。側福晉可是嬌花一樣的人兒,咱們這等粗魯的可比不了啊。”葉赫納拉氏跟周圍的幾位夫人誇張的說著。

海蘭珠看她身邊的幾人眼熟,但又說不上到底是誰,只能低著頭在一旁裝羞澀。

人人都知道,如今宮中這位海蘭珠福晉獨占大汗的寵愛,各個都爭著上來想要巴結於她。一時間別說顏紮氏了,連哲哲身邊都冷清了不少。海蘭珠被一群女人圍在中間,只覺得各種想起混在一起簡直要將她熏暈了過去。最後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哲哲的方向。

“行了行了,海蘭珠臉皮薄,你們可先放過她吧。”哲哲帶著幾分無奈的開口替海蘭珠解圍道。

眾人這才發現自己對海蘭珠太過殷勤,怕是會得罪了哲哲。不過聽哲哲語氣卻並沒什麽不悅的意思,想想也是,這位海蘭珠福晉之所以能嫁到宮裏,也是為了科爾沁跟大金的結盟更加穩固持久。

不少人聽到哲哲的話,都不好意思的回了自己的位置。還有幾個不甘心的,圍著海蘭珠套近乎。這個說我也姓博爾濟吉特氏,那個說我也是蒙古來的,最後還有人說自己名字跟海蘭珠有同一個字,各種套近乎的方法聽得海蘭珠是哭笑不得。一邊溫婉的笑著,一邊祈禱皇太極趕快過來,好將她從一堆女人中間解救出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因為盜文的太快了,所以無奈開了防盜章。不夠百分之五十的小天使們需要等六小時,實在不好意思了。

☆、家宴(上)

海蘭珠擡頭看到對面正坐在一起說這話的顏紮氏和伊爾根覺羅氏, 心中一動, 有了些奇怪的想法。

顏紮氏之前一向是做小伏低裝慘賣可憐的路線, 怎麽這幾天像是拿到了伊爾根覺羅氏的劇本,開始變得上躥下跳急不可耐了?!應該不僅僅是因為之前沒機會見到皇太極, 不想放過春節這個難得的時機。在宮裏待了這麽久的女人, 怎麽可能連這點心機都沒有。更何況之前布木布泰都說過顏紮氏心思深沈, 沒理由過個年智商就突然下線了啊。
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
海蘭珠看向坐在上位的哲哲,哲哲正瞇著眼睛若有所思的看著顏紮氏。感覺到海蘭珠的目光回過了頭, 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。

看來哲哲早就發現這兩個人有問題了, 估計就是從守歲那天顏紮氏硬要葉布舒留下那時起, 哲哲就開始留心她了。看來自己還是太遲鈍了。

“哎, 對了,這是我妹妹, 你還沒見過吧。”葉赫納拉氏拉著身邊一個溫婉的女人說道。

海蘭珠趕緊將註意力從顏紮氏的身上收了回來, 看著葉赫納拉氏身邊的女人。

“請側福晉安。”小葉赫納拉氏柔聲說道。擡頭沖海蘭珠笑了笑,臉頰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, 和碩塞臉上的一模一樣。

“果然葉赫納拉氏是出美女的,福晉姐妹二人長得一樣的標志。”海蘭珠讚道。

葉赫納拉氏身上帶著蒙古女子的爽利和豪氣,而她的妹妹卻是另一種風格,柔順貞靜。不過一樣都是五官出眾的大美人, 也不知道皇太極怎麽舍得把這麽一個美女送給屬下做妻子的。

“側福晉謬讚了。”小葉赫納拉氏抿嘴一笑, 露出兩個梨渦,看著十分討人喜歡。

還是個甜姐兒。怪不得以前在宮裏能從科爾沁女人的包圍中殺出重圍,成為東側宮福晉呢。海蘭珠有些泛酸的想到。

“側福晉才是難得標志的美人, 也難怪大汗對側福晉如此的愛重。”聽到皇太極“前妻”的誇獎,海蘭珠有些尷尬的笑了笑,小葉赫納拉氏卻像是沒察覺海蘭珠的不自在,繼續的說著。

“我進宮後見到碩塞,碩塞也說側福晉不僅人美,心地也最是良善,平日裏對他沒少照顧。”

提到碩塞海蘭珠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意,碩塞雖然出身尊貴,但卻並沒享受過什麽父母溫情。小小年紀懂事的讓人心疼,有時間就去東側宮找海蘭珠串門,每次出宮肯定給她帶點小玩意兒回來。弄得本來想跟他保持距離的海蘭珠也跟他一點點的親近了起來。

“碩塞年紀不大,但性子好,人長得也可愛。今天見到了夫人,我也算是知道了。想必碩塞肯定是遺傳了夫人的好樣貌和好性子,所以才這麽討人喜歡。”

海蘭珠一番話聽得小葉赫納拉氏是眉開眼笑的。

“我在宮外有照顧不到的,希望側福晉能可憐他從小沒了額娘多加照拂一二。”

“夫人放心吧,我跟碩塞投緣,如果有用的到我的,我自會幫忙。”

“行了,我就說側福晉心地好,就算你不說她也會幫你照顧碩塞的。”葉赫納拉氏對著妹妹說道,像是取笑她的患得患失。

小葉赫納拉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“也是我多此一舉了。”

海蘭珠才想開口在安慰她兩句,就聽到門外傳來小太監嗓音尖細的通報聲。

“大汗到。”

海蘭珠趕緊起身,隨著眾人一起向皇太極行禮。

皇太極穿著明黃色的衣服走在最前面,後面跟著代善和一群海蘭珠也分不清的愛新覺羅家的貝勒貝子們。

皇太極喚了聲起,聽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。走到海蘭珠身邊牽著她的手,帶著她一起坐到了主位上。

皇太極一入座,眾人也跟著坐到了自己的位置,一旁的宮女跪在桌邊將酒杯倒滿。

皇太極端起酒杯站起身,眾人也跟著起身。海蘭珠剛要動作,就感覺身邊的皇太極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。

海蘭珠楞了一下,不過一猶豫,眾人已經都站了起來。海蘭珠只能成為屋裏唯一坐著的一個,她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落在皇太極身上的還要多。

海蘭珠聽著身邊皇太極豪氣萬分的話語,忍不住扭過頭仰視著身邊的男人。感覺到她目光的皇太極也轉過頭沖她一笑,仰頭飲盡杯中酒。海蘭珠也趕緊跟著拿起了酒杯,一入口才發現自己杯子裏的竟然是溫水。

海蘭珠好笑的看著規規矩矩跪在一旁的宮女,明明是溫水竟然也倒在小酒杯裏。怕是皇太極之前專門交代過得,難得今天自己也想跟著嘗嘗酒的味道。

因為是家宴,所以屋內的氛圍還算是不錯。海蘭珠想當然的成了除皇太極以外最受關註的人,底下夫人見識了皇太極對她的重視都對她更加的殷勤。你一言我一語的討好海蘭珠,露骨的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了。

海蘭珠覺得她們討好自己絕對是討好錯人了。因為她往下看了一眼,除了葉赫納拉氏姐妹和豪格的妻子,剩下的她根本就分不清楚。包括昨天拜年時見到的,因為一天見了太多,她腦子到現在也是迷糊的。

“海蘭珠當然是個好的。要不是嫁給大汗,布和才舍不得讓她嫁這麽遠呢。”底下不知道哪位夫人說了什麽,哲哲接口跟著道。說著還慈愛的看了海蘭珠一眼。

“姑姑......”海蘭珠親昵的喊了一聲,話裏帶著幾分孺慕之情。順從哲哲的心意,在眾人面前展現著科爾沁女人之間的和諧。

今天來宮裏赴家宴的可沒有傻的,海蘭珠跟科爾沁是什麽情況,打聽就能打聽出個一二。

布和之前只有布木布泰一個女兒,這根本就不是秘密,不然之前嫁過來的也不會是布木布泰。

對於海蘭珠的身世,這屋裏人也各有猜測。布和對外說海蘭珠是自己和正妻博禮的女兒,因為一個僧人的預言被從小養在了寺廟裏,最近才敢接回家。

這話當人沒人相信。有知道賽罕跟布和的往事的,心知肚明海蘭珠怕是賽罕的女兒。還有些人壓根不相信海蘭珠跟科爾沁有關系,認為海蘭珠是皇太極看中的一個孤女,因為身份低位進不了宮。皇太極一方面不願意失去跟科爾沁的聯系,一方面想要接心愛的女人入宮。幹脆替她安排了這麽個身份,既全了科爾沁的面子,又順了自己的心思。

雖然這個猜測完全不符合事實,但倒是跟皇太極之前的安排不謀而合。

☆、家宴(下)

哲哲在人前賣力的表演著宮中妻妾和諧, 姑侄親密無間的戲碼。海蘭珠宛如一個木偶一樣配合著她的表演, 吃下她夾過來的菜, 含笑著和她聊天。皇太極坐在中間儼然都要成了障礙物,海蘭珠覺得這飯吃的實在累人了一點, 皇太極的眉頭也蹙了起來, 看來她的忍耐也要到極限了。

“來, 喝點湯。”哲哲將湯盛在碗裏遞給海蘭珠,海蘭珠接過湯碗喝了幾口, 哲哲笑著點了點頭, 十分滿意的樣子。又轉過頭跟不遠處打趣她們姑侄感情好的葉赫納拉氏閑聊, 面面俱到的, 將所有人的情緒都照顧到了。

海蘭珠十分佩服她的交際手腕,低著頭攪著面前的湯碗, 想要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。

那邊氣氛一陣和樂, 豪格卻突然站起身,將身前桌上的杯碗全都撞到了。皇太極看過去看到他正一臉震驚的看向主位, 意味不明的皺了皺眉頭。

“這是怎麽了,可是醉了不成?”哲哲笑問道,剛一下子緊張起來的空氣又重新恢覆了輕松。

“皇太極......”

哲哲還沒聽到豪格的回應,卻聽到海蘭珠直呼皇太極的名字。剛想幾句。結果一轉頭就看到臉上蒼白, 滿頭是汗的海蘭珠。

“啊!”哲哲被海蘭珠的樣子嚇了一跳, 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好的猜測。

皇太極慌忙起身,打橫將海蘭珠抱在海裏。海蘭珠虛弱的抓著他胸前的衣襟。帶著哭腔喃喃的喚著他的名字。

哲哲看著海蘭珠被血染紅的裙擺,在看看桌上的湯碗, 覺得一陣頭暈。

皇太極抱著海蘭珠直接沖了出去,一邊大吼著請太醫,一邊使勁的跑著。

“姑姑。”布木布泰走到前面握著哲哲的手,提醒她底下竊竊私語的人們。

哲哲強撐起一個笑,送走了來赴宴的親戚們。看著一向老成穩重的大汗驚慌失措的樣子,不少人對海蘭珠在皇太極心裏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認識。

而剛才出現的那一幕......不少人都心裏有數,只不過不知道是誰這麽大膽,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謀害如今最受寵愛的東宮側福晉。

眾人的眼神不經意的從哲哲臉上劃過,然後又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跟哲哲告別。哲哲在各種眼神的審視下攥緊了雙手,她一直以為這後宮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,卻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在家宴這麽重要的時候出手。這無疑是將她這個大福晉的臉面踩在了地上,她絕對不會放過。

送走一幹人後哲哲回到了清寧宮,布木布泰還站在主位前的桌邊,若有所思的看著桌上的東西。

“姑姑,這些都沒人動過。”

哲哲點了點頭,然後疲憊的撫上了額角。

“布木布泰,你向來伶俐,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。我現在腦袋已經亂成了一團,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。”哲哲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,看著眼前的桌子一臉的疲憊。

“怕是姐姐還不知道自己有孕,但卻被有心人提前知曉了。”布木布泰想了想說道。

“你說,你說海蘭珠她怎麽能如此粗心大意呢。”哲哲痛心的說道。那個還不知能不能保住的孩子,可能是他們盼望已久的帶著科爾沁血脈的小阿哥,這讓她怎麽不後悔啊。

“姐姐沒生過孩子,沒什麽經驗,一時不註意也是有的。而且入了臘月為了避諱,沒有大事各宮都沒有宣太醫,沒想到倒是給了旁人機會了。”到如今,也就是布木布泰還能一如既往地冷靜,哲哲早就慌了手腳。

“姑姑,我看還是先找個太醫過來看看這桌上的食物有沒有問題,好知道這事兒到底是有人處心積慮,還是純粹是個意外。”布木布泰建議道。

“好。”哲哲咬牙應了下來。

宮裏所有的太醫都被皇太極喊到了海蘭珠宮裏,哲哲直接讓人從宮外接了個大夫進來。那大夫一路低著頭被帶進宮裏,到了清寧宮裏。

進宮後還沒行禮就被哲哲喚了過來,老大夫低著頭戰戰兢兢的檢查著桌上的食物。

“回福晉的話,這碗湯裏有墮胎的藥物。”老大夫說的正是哲哲親手盛給海蘭珠的那碗。

哲哲跌坐在椅子上,求助的看著布木布泰。

“姑姑,事到如今還是跟大汗說實話最好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哲哲猶豫,這不是上趕著讓大汗懷疑她嗎?然後轉過頭目光陰冷的看著面前的老大夫,直看的他軟這腿跪地求哲哲繞他一命。

“姑姑!”布木布泰出聲提醒道,“就算不說大汗也未必查不出來,到時候反而落了下乘平白惹大汗懷疑。如今之計,只能先去跟大汗請罪說明一切,然後查出幕後黑手到底是誰。大汗或許會遷怒姑姑,但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也不會過度為難姑姑的。”

“你說的是。”哲哲深思片刻無奈的嘆了口氣,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,讓宮女帶著一旁滿頭是汗的老大夫出了宮。

“姑姑受委屈了。”布木布泰扶著哲哲的胳膊說道。

哲哲苦笑著拍了拍她的手,“我這算什麽委屈,本來就是我的疏忽,沒想到會出這麽大的事情。只是......”

“福晉!”哲哲話說了一半,外面傳來她貼身宮女心急的聲音。

“娜仁,快進來。側福晉那邊怎麽樣了?”哲哲心急的問道。

“回福晉,側福晉小產了。”娜仁跪在地上回話道。

哲哲腳下一個踉蹌退了兩步,穩住了身子後悔的拍著桌子。

“不管是誰,我定要那人付出十倍的代價。”哲哲沈著聲音說道。

——

海蘭珠的宮裏。

皇太極坐在床邊的腳踏上,心如刀絞的握著海蘭珠的手。看著她往日俏麗的臉色不見一絲血色,靈動的雙眼緊閉著,眼角滲出滾燙的淚珠。

看著她虛弱的樣子,聽到太醫說她是因為服了墮胎藥才會小產。皇太極覺得萬般情緒湧上心頭,他當上大汗後第一次有如此無助的感覺。整顆心像是絞在一起一樣的痛,心中暴虐的念頭飛漲,恨不得懲罰所有人來平覆自己的憤怒。

他的海蘭珠,他說過要愛她護她給她幸福的。皇太極將頭抵在她的手上,想從她的手背上汲取力量。

那個他期待已久的孩子,他們還來不及知曉他的存在就已經失去了他。是他和海蘭珠的孩子,他說過要將世上最好的都送予他的......

“大汗。”塔娜小心翼翼的跪在了一旁,“大福晉來了,跪在宮外向大汗請罪。”

“她想跪就讓她跪著吧。”皇太極冷酷的說道。

塔娜跪在那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,不知該如何出去回話。

“安平。”皇太極冷聲喚道。

“奴才在。”安公公躬身向前等候他的吩咐。

“將這宮裏所有人都帶下去,我要親自審問。”

安平猶豫的看著身旁的塔娜一眼。

“我是說,這宮裏的所有人,懂了嗎?”

安公公被皇太極冰冷的眼神看的一哆嗦,趕緊應聲回話。

塔娜臉色蒼白面帶絕望,起身跟在安平身後,聽著他一聲令下,這東側宮裏的所有宮女全都被帶到了後宮的牢房裏。

塔娜跟哈斯手緊緊握在一起,一言不發的跟在安公公身後。不少小宮女被嚇的直哭,還想求饒,卻被他直接下令捂著嘴都帶走了。

路過哲哲身邊時,安公公恭敬地跟哲哲行了個禮。

“安公公他們這是......”哲哲白著臉看著安平身後的一排人問道。

“回大福晉的話,大汗下令將東側宮裏的宮人都帶走。”

“這樣啊,”哲哲虛弱的笑了笑,“那安公公先忙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安平討好一笑,直起腰身手一揮,帶著人退了下去。

一會,安平又帶了幾個宮女回來。哲哲認出她們之前都是內書房裏伺候的,怕是皇太極專門找來補缺的。

哲哲也不知自己跪了有多久,突然覺得頸後一涼,擡起頭看到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。哲哲苦笑,如今她膝下是厚重的積雪,頭上沒多久也落滿了雪,這莫非是老天在嘲笑她的得意忘形?!

“大福晉。”東側宮裏出來一個宮女向哲哲行了個禮,“大汗請您先回去。”

“多謝姑娘了。”哲哲虛弱的笑了笑,強撐著站起了身,維持著自己做為大福晉的臉面。

那個宮女像是絲毫沒有發現她的窘迫,沖著她笑了笑又回了海蘭珠宮裏。

哲哲轉過身,一旁的娜仁趕緊將她扶回清寧宮裏。

宮裏,布木布泰還坐在正屋,等著哲哲回來。

“姑姑受苦了。”哲哲一進屋布木布泰就迎過去,和娜仁一起將哲哲扶到了椅子旁。招呼著一旁的宮女將準備好的熱水袋和溫水都端上來,自己用手帕替哲哲擦著落在頭上的積雪。

“算不上什麽委屈。”哲哲搖搖頭說道。“但是大汗還是不肯見我。”

“大汗如今盛怒難消,姑姑只需讓他知道這事兒跟您無關就好了。”布木布泰勸道。

“但願大汗會相信我吧。”哲哲感慨的說道。

“一定會的。”

☆、暗示

“大汗跟姑姑的夫妻情分在那兒擺在那兒呢, 等他消了氣自會聽姑姑解釋的。”布木布泰安慰道。

“我們這算什麽情分, 他跟海蘭珠那樣的才稱得上情分吧。”哲哲有些嘲諷的說道, “也罷。反正我進宮,為的從來也不是他對我的情分。”

“娜仁, ”哲哲擡起頭冷聲吩咐道, “將今天做菜的、上菜的廚子宮女全都帶來。我要挨個問清楚, 看看到底是誰吃了豹子膽,敢在我眼皮底下玩兒這種手段。”

想到這人不僅害了海蘭珠更是借了自己的手, 哲哲覺得一陣氣悶。

“此人真是其心可誅, 待我抓到非要將他千刀萬剮替那個孩子報仇。”說著又嘆了口氣, “也希望海蘭珠別為這個跟咱們離了心。”

“姑姑放心吧, ”布木布泰勸道,“姐姐是個講道理的, 這個孩子不在了姑姑的傷心並不比姐姐少, 姐姐不會為這個怪姑姑的。”

“終歸還是我大意了,以為這後宮早就是盡在咱們的掌控之中了。沒想到……唉……”

“還請姑姑打起精神, 姐姐和那個孩子的委屈,還等著姑姑去討回來呢。”

“給你父親去個信,讓他寫信過來讓大汗替海蘭珠,替科爾沁主持公道。”哲哲交代道。

布木布泰點點頭, 雖然父親這信不寫大汗肯定也不會放過那人, 但這樣至少能表明科爾沁的立場。

“我到要看看是誰胃口這麽大,敢跟科爾沁過不去。”哲哲厲聲說道,然後又捂住了胸口。“想到那個孩子就這麽沒了, 我這心裏就難受的要命。”

“姑姑,”布木布泰握住了哲哲的手安慰她,“姐姐出事能得利的,左不過就那幾個人。”說著下巴輕點著顏紮氏寢宮的方向。“她敢做出這等事,咱們定然要讓她付出代價。”

“早知道之前看她一反常態上竄下跳的時候就應該給她些教訓了。”哲哲後悔的說道,“要真是她做的我這心裏怎麽過得去。”

今年春節顏紮氏一反常態的表現哲哲都看了個滿眼,只不過想看看她到底能掀出什麽風浪才一直冷眼旁觀。要是真是顏紮氏做的,自己這不等於是給了她的手的機會嘛,到時候就算殺了她也解不了心中的恨意。

——

海蘭珠宮裏,皇太極不假人手的照顧著海蘭珠。如今海蘭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,還沒有要蘇醒的征兆。

王太醫每次給她診脈都要迎著皇太極令人膽寒的目光,抖著手扶在她手腕上,祈禱海蘭珠福晉能快點醒過來。

“怎麽樣了?”皇太極冷著聲音問道。

“回大汗,”王太醫悄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,“海蘭珠福晉身子沒有大礙,只是需要休息。”

“她剛剛小產,現在還沒有醒。你竟然告訴我她身子沒有大礙?!”皇太極怒道。

“大汗饒命啊。”王太醫跪在地上求道,“福晉現在沒有醒是因為他還不想醒,臣實在是無計可施啊。”

“罷了。”皇太極靠在床邊像是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,擡起手無力的揮了揮,“退下吧。”

王太醫行了個禮,拎著藥箱慌慌張張的出了宮門。

“蘭兒,對不起。”皇太極握著她的手,看著海蘭珠緊閉的眼睛和不斷有眼淚滲出的眼角,擡頭替她擦了擦淚,“對不起。”

直到天色又暗了下來,海蘭珠才醒了過來。皇太極正在外屋問安平有沒有人交代了什麽,等回到裏屋時,就看到海蘭珠躺在床上默默地流著淚。

“蘭兒。”皇太極看到她醒了過來,趕緊招呼著外面的宮女端水端藥。海蘭珠還是眼神空洞的看著床頂,像是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。那天小腹的疼痛和身下流出的血,已經讓她知道這些天被她忽視的事情。

“蘭兒,對不起。”皇太極握著她的手,發誓一般的說道。“先吃藥好不好,不管對方是誰,我一定會幫你們報仇的。”

海蘭珠覺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,就這麽一串一串的流了出來,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止一樣。

一言不發的喝過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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